PART 03 若为爱情故，面子暂可抛！
如此自我安慰之下，我开始全心投入地看资料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顶着个熊猫眼，急急地提个塑料袋到华丰报道。
汽车继续开得东倒西歪，他冷冷地回头，开始频繁地看我，我心里好一阵感动，这厮嘴硬心软，某些时候，还是关心我的。于是我莫名其妙地便有了丝甜甜的感觉。甜蜜归甜蜜，恶心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。
林凤眠回过头来，轻描淡写地对我道：“程宝珠，你不要跟来，先去开车去。”
他无力地看我，眼光扫过我的塑料袋，摇头轻轻一叹，突然提声高叫：“阿May，过来。”
这个男人侮辱我强大的负A罩杯，极大地伤害了我骄傲的自尊。
“啊？”我无话可接，只能干笑。
语气不善啊，我装恍然大悟状：“林经理，刚刚手机串线，联通信号不好哇。”
“你就是林凤眠新招的助理？”楼道拐角处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，两指间夹着节烟，见我抬头看他，扯出丝笑容，怎么看怎么都有鄙夷的味道。
“是我，你要不要考虑继续？”他闲闲地后靠，将手放在脑后，弹着我的简历，闲闲道，“程宝珠，你应聘的是销售助理？”
电话里沉默半晌，许久，从里面传来更为激烈的咆哮：“程宝珠，你这个女人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电话里传来亘古不变的尖叫。
我感觉一阵寒风，转眼看向林凤眠，他并未发现我的注视，一闪而过的厌恶从他眼睛里划过，眉头皱了皱，很快变换上了笑容：“午饭自然是要请的，小程，你先去订餐。”
林凤眠微微地侧过头，嘴角含笑，一手托腮，一手轻扣桌面，挑而魅的眼睛斜斜地注视着我，橘色的灯光下，他的眸深邃而幽静，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泉。
“你给我进来。”领带突然被一把揪住，一股大力将我拉入会议室，门随即摔上。
我对着电话咬牙切齿，我忍，我忍，程宝珠，你是个坚强的女性，肩负起掰直弯男的重任！
林凤眠双唇紧抿，脸色又黑了几分，抱着手臂冷冷地看我，道：“程宝珠，你该清楚一点，那——就——是——你没有做花瓶的资格。”说到花瓶两个字，他特意磨了磨牙齿，白贝般的牙齿发出惨不忍睹的声音，我抖落一地鸡皮疙瘩。
混浊的空气夹杂着汽车的尾气，让我清醒过来。
没有关系，身高问题我可以解决，左右开弓，一脚甩开高跟鞋，我赤脚站在地上，咬牙切齿：“Ok，我最起码比你矮六到七公分，不算高。我不接受这个理由。”
我奴颜婢膝地跟在他后面，跟日本艺妓一样一溜儿小跑，一边汗颜，一边感慨，林凤眠同志，原来你是这么崇高的人士，我看错了你。
他的嘴角微微抽|动，浅笑道：“程宝珠，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？”他的眼神中满是怀疑。
我敏锐地嗅鼻，浑身戒备。难道，原来，阿May小姑娘居然是传说中的同人女？难怪古有孟母三迁，环境影响人啊，林凤眠变弯绝对不是偶然。
“程宝珠，你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！”手机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程助理，你和林总在一起好配，好美型啊！”阿May小姑娘又露出类似星星状的眼神。
看到林凤眠的小梨窝，我的心情一下子阴转多云到晴，满脸喜悦，嘴巴咧到耳朵，干劲十足，冲到桌边，抱起资料，笑容满面道：“朱主任，你先走。”
明天开始，我就要在这华丽丽的大楼里工作了，我欢喜地掏出手机想了半天，能报喜的也只有翠丝姐姐一个人。
“然后，它是个要卖的软件……”我继续干笑，后背潮湿一片，汗水都顺着汗毛渗了出来。
“快去，等会儿我要和她去见客户。”林凤眠的青筋直冒，拳头握了又放，“快！”
“林总总算迈出了光辉的第一步！”小姑娘笑得忘形，走路直打晃。
遇到个来找茬儿的，理智告诉我，未了解状况前，最好选择沉默。
林凤眠笑得越发开心，眼睛落在我的胸脯处，点点头：“果然好资质，胸肌练得刚刚好，完全就是花木兰。”
办公室外面跑进来一个圆头圆脸的小姑娘，直愣愣地问：“林总，什么事？”
突然，后座的朱主任颤音道：“林经理，也给我来个塑料袋吧。”我转过身看他，他肥胖的脸青得跟萝卜似的，捂住嘴巴，干干地作呕。
“到了。”林凤眠打断我即将出口的话，指着瘫在座位后面的朱主任道，“小程，你去扶他。”
“程宝珠，你听着，我命令你不许吐，吐了扣你工资！”忍无可忍，林凤眠从牙缝里挤出冷冷冰的话，将我甜蜜的幻想打得灰飞烟灭。
我一下子蔫住，习惯性抓耳挠腮，想了半会儿，赶上前面的林同志，笑眯眯地点着头伸出两根手指，那个啥，林凤眠同志，如果你不介意我酒后失仪，以我二两的酒量我很乐意为公司捐躯。
我一下子站了起来，暴怒：“为什么？我拒绝没有原因的拒绝！”声音大得在会议室里嗡嗡地回音。
“程助理，包。”小姑娘阿May一脸兴奋，“你是第一个男生助理，好好噢！”
我面部扭曲地僵立着，几乎尖叫出声，太不可思议了，他的指尖从我胸部划过，却丝毫没有不妥的神色，难道我真的没有一丝女性的特征？
大丈夫能屈能伸，我程宝珠也能伸能屈。
我彻底无语，低级错误害死人，程宝珠，你简直是头驴，谎也不好好撒。
“Stop，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华丰招了人妖？”林凤眠义愤填膺，双手捶桌大叫，“你不要得寸进尺！”
推开会议室的门，客户已经坐在了那里，见是林凤眠，亲热地招呼：“林经理，您好，您好。”
我站在华丰的楼下，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突然有了工作。
“谁让我们公司的产品需要个以色伺人的市场部经理？”他无声地笑笑，看向我的眼神淫|荡而猥琐，见我一脸困惑，眼睛鄙夷地看了看我又接着道：“以前我就怀疑林凤眠的性取向，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了。”矛头所指，竟然是我和林凤眠两个。
小姑娘咬唇，挣扎了许久，小声道：“其实我想叫他林总攻，多美型的总攻！”她双手扶面，眼睛越发迷离起来。
林凤眠老远就伸出只手，笑道：“朱主任，好久不见。”一边拉过我道：“我新招的助理，小程。”
我肝胆俱裂，一把捂住手机，汗流浃背，居然是林凤眠本尊！翠丝姐姐，你要害死我了，拿起电话，我跟着咆哮过去：“哪个哪个？你是哪个？我听不清你说什么，信号不好啊。先挂掉，先挂掉！”按下按钮，我仰着脖子深呼吸。
我越想越开心，拿起资料捂住嘴巴吃吃地笑。
“Ok。”我食指和大拇指紧扣，比出个好。到底第一次见客户，腿有点软，短短一百米的走廊，我走得摇曳生姿。
我点头如捣蒜，对身旁朱主任突然就苍白了的脸很是好奇。
声音如此熟悉，将我吓得惊慌失措。我眯起眼睛，突然大叫：“林凤眠，是你这个——”左顾右盼，四周都是惊呆的考官，我硬生生地将那个Gay吞了下去。
九点整，林凤眠扣扣门板，将仍然奋战在资料中的我叫起：“程宝珠，这次是大客户，否则，我们是不需要亲自跑的，所以，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。”
我深吸口气，笑容满面：“林经理，请不要对我好奇，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，好奇是爱情的第一步。”
“我开始好奇，你脑袋里是不是猪头肉！”
他点点头，将手里的彩页甩下，叹息道：“这个也看一看，九点跟我走。”
况且，掰男计划还没有开始，怎么可以放弃！
胡小毛一下子愣住，指尖的香烟无声地燃烧，胡子拉碴的大脸满脸通红，我这一咆哮，从过道口蹿出若干职员，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。
难道，又是个贪图美色的？我怀疑地看向林凤眠，弯男，你绝对有潜力男女老少通吃。
一桌八个人，除了林凤眠，个个倒吸口冷气，眼神从我身上溜溜地转了一圈，都回归了林经理同志的身上。
“Sorry，来迟一会儿。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，门外的人正在掸着衣角，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，只听见他问，“空调为什么打这么高？”
他眼睛瞟了瞟我，低低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“程宝珠，上班时间，你给我骂街？”会议室门猛地拉开，站着脸色铁青的林凤眠。“你声音大得跟打雷一样，里面还有客户！”
我的脸红了又红，低头小声道：“给我半个小时，我一定会搞定它。”定下心，我理了理头绪，抬头看他，语气肯定，“我不会丢你的脸，林经理。”
我彻底无语，拿过桌上的咖啡汤勺，对着橘色的灯光，照了起来，其实……我也不是太人妖。我只是长得稍稍、稍稍有点中性了。就一点点，真的，我以翠丝姐姐的人格担保。
“Ok，那是跟着我做事，我倒可以拍个板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快到了，你再忍忍。”他看了，伸出只手，掐住我的虎口，反复按摩着，一边单手打着方向盘，放柔声音道，“你可以问我问题，转移转移思想，不要想着晕车。”
林凤眠目瞪口呆，举着茶杯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。我上前一步，帮他放下茶杯，诚恳地握手，道：“你看，我连脸都不要了，绝对适合做销售。”
我一边用笔在资料上勾画，一边琢磨着相关的事宜。同行三分熟，以前我是做会计的，好歹跟经济靠个边儿，也常跟业务员打交道，俗话说得好，没有吃过猪肉，也看过猪走路。更何况，猪肉咱常吃，资料虽然专业，从销售的角度看，上手的确也很容易。
我呆滞，忍不住插话：“那个，是不是搞错？我是女……”
“说！什么情况？”八卦女的直觉复苏了。
我敢发誓，这绝对是个意外，和林凤眠的美色没有任何关系，医学上称这个现象叫毛细血管破裂。
“我说，那个什么毛的，你今天刷牙了吗？没有刷就不要到处喷粪，林凤眠的性取向关你什么事？你有本事自己整个容来做回你的经理！”边说我边愤慨，袖子卷到了臂弯。
“程宝珠，你又玩儿哪一套？”
“好，我尽量。”我用舌尖舔舔嘴唇，身子顺着椅子放松了些，像被严刑逼供的特务，痛下决心道，“Ok，可以开始了。”黑色的修身西服在橘色的灯光下，温度渐渐高了起来，汗水顺着我的脸哗哗地向下流。
林凤眠崩溃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足足十秒，而后，用力地转身，愤愤道：“如果不是为社会做贡献，解决失业问题，我会用你，会用你？！”最后一句，实在是在怒吼。
诡异的上司，果然配了诡异的职员。我忍不住抬高声音问道：“阿May，我该叫他林总还是林经理？”这个问题困惑我很久。
“真脏。”林凤眠从面试的桌子后面扔过来一块手帕，“程宝珠，把你的鼻子好好擦擦，华丰公司不收内分泌失调的员工。”
忍辱负重的后果是彻夜难寐，小腹胀气，躺在咯吱咯吱的小木板床上，我郑重地举手发誓：程宝珠，这工作不混到风生水起，你就不算是个人！
我连忙点头，闪出会议室，半蹲着拨手机。
我肯定是疯了，要么就是那束灯打得太迷幻，让我神志不清。
“小程比小姑娘还害羞阿，远看还真有几分像林经理啊。”
中间的主考官脸上立刻出现类似抽搐的神情，伸手示意：“小张，把空调调低。林经理，您坐这里。”站起身，将中间的主考位置让了出来。
我欲哭无泪，张口作呕，眼泪连着鼻涕，苦不堪言。
“哦？哪里相似？”林凤眠微微一笑，伸手拉过我怀里的资料，眼睛睨了睨我转头对着朱主任道，“先看看资料，这次是新品。”
“程宝珠，九点一刻，会有个客户，你资料熟悉得如何？”
生活的煎熬还在继续，所以说，工作还是要找的。
小姑娘转过头，朝我笑了笑，说：“程助理好。”眼神从林凤眠的身上扫到我的身上，再从我的身上扫回他的，闪啊闪，就快闪成了星星。
林凤眠回过头来，对我微微一笑道：“不必紧张。”他这么一笑，温暖和煦，果然缓和了不少紧张的气氛，我的心渐渐地恢复了平缓的跳动。
后坐上的朱主任吐得酣畅淋漓，我忍不住一阵阵反胃，虎口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，我哀怨地看他，尽力地转移思想，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：“林经理，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？”
“我是——”我想分辩，我不要GL。
“林经理，你的声音真好听啊，电话里听来特别有磁性。”我开始左顾右盼而言他。
发了重誓，心里才好受一些，不多时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林凤眠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，虎口上的力道大得可以掐破我的皮肤，他的嘴角频繁地抽搐，好半天，才转头轻声道：“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，因为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……”我指指胡小毛正要分辩。
我一下子静默，半天无语，打击面太广了，这属于人身攻击。和谐社会不能这样。我被打击到无语。
“啊——”经久不衰的尖叫，我默默地按下挂断键。以我多年的认知，那个“啊”还要延续十秒，为了我脆弱的耳膜，我只能放下电话。
哈？不知道，他竟然回答我不知道，我一下子忘记了手上的疼痛、胃里的翻腾，隐藏的八卦潜能一触即发，我浑身都来劲儿了，兴奋地追问：“那个……”
“好！”
周三的面试安排在某个华丽的大厦，我依然穿着上次的西服。
我硬生生地将到了喉口的工资咽了下去，眼巴巴地看他，热泪盈眶。
林总？不是林经理？我满腹疑问，林凤眠无奈地撇嘴，道：“把我的公文包拿一个给程助理。”
嘎，剧烈的急刹车，声音尖锐刺耳。后坐的朱主任好容易吐得停下，被这猛烈的急刹车刺|激得又捧起塑料袋，直吐得天昏地暗。
我持续保持放松状态，肌肉反而紧绷起来。长叹口气，我决定破罐子破摔，将西服一颗一颗解开，手做蒲扇，来回扇动，抬起头，对着刚坐下的主考官道：“能不能给我一杯水？”
我昂首挺胸，慷慨激昂地握拳，说道：“你可以当我是个男人，除了在床上可以分辨出我的性别，我想其他的，我基本上可以算是个男人。”
“餐定了没有？”
“然后……”
林凤眠长长地叹气，转过头去，对身边的某考官道：“让她填一份入职档案，量身高，周一发套男装工作服给她……”
我缓缓摇头，坚定地拍胸道：“林经理，给我个机会，我用它撑起华丰，我确实急需这份工作。”我诚恳地加重语气道，“我会做得特别好，林经理，相信我！”
他终于忍不住，笑得趴在了桌上，单手拍桌，眼泪都笑了出来：“程宝珠，戴上海绵胸罩，我也可能是D。”他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光，像个捉弄小红帽的大灰狼。
我重重地踱步，将会议室的门甩得海响。刚一出来，就绝望地抱住头，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，程宝珠，你简直是小脑中风，不就是讨论罩杯么，床都上了，居然还这么矫情？这是第十五家面试，难道还想再聘第十六家？忍一忍，说不定就过了。
尊严诚可贵，爱情价更高，外加为工作，面子暂可抛！
“那你？”
林凤眠一手托住软得像一摊泥的朱主任，回头咆哮：“程宝珠，你有什么工伤？”
林凤眠无言，托起朱主任的腰，走得步步生风，我小步跟上，继续小声念叨：“林经理，报工伤吧，报工伤吧……”
“程宝珠，你以为你在逛超市吗？”林凤眠瞪住我的塑料袋，满脸不可思议。
我小心翼翼地捏着个塑料袋，转过身去，打算偷偷摸摸地吐。
“我是被你们林经理挤下来的倒霉蛋，原来市场部经理胡小毛。”
“年轻人啊……年轻真好啊……”老朱同志陷入感慨。
我干笑着点头，一边将资料袋又抱了抱。
关键是我缺少钞票，缺少男人，华丰里面都给我备齐了。
十秒钟后，电话再次响起，我按下键，想也不想道：“翠丝姐姐，上司的确是林凤眠，请不要欢呼，我恨不得去上炷香让他立刻消失掉！”
“喂，请问刚刚是哪位？”声音娇柔，突破极限，把我自己恶心半天。
“记住，不许化妆！”顿了顿，林凤眠继续补充，“我怕我吃不下饭。就这样吧。”电话猛地挂断，绵长的忙音冲击着我的耳膜，好多金星闪现在我的眼前。
“定了，天一阁，商务包间。”我答道，忍不住委屈，林凤眠，你再给我死人脸看，我就爆发。
怨忿从脊椎往上蔓延，直达大脑，OK，林凤眠，就算我和你长得像，那也只是因为我们有夫妻相。我恨恨地拉开板凳，坐在林凤眠的身边，听他简介产品。
“林经理，你居然也会激动？”那摊烂泥猛然惊讶，转过脸来对我诧异道，“小伙子啊，你不简单，我认识林经理这么多年，都没有见过他红过脸。”
“哼，你不要转移话题，”电话里声音稍霁，带着丝笑意，道，“明天七点过来，先熟悉资料，然后陪我去见客户。”
他卷起袖子，露出修长的手臂，回头对我怒道：“那么，只能我去开车了。”
“很好，”林凤眠面色铁青，“然后？”
这电话还是要继续拨回去的呀！
“轰”，间歇性血液倒流症状突然出现，理智就是他妈的狗屁！我怒不可竭，我家的凤眠只能我来诽谤，还轮不到这个中年大叔说三道四。
他转脸，面色抽搐，回手一掌拍在我的脸上，说：“程宝珠，不错，笑话很好，你可以闭嘴了，留点精力待会儿多喝几杯。”想了想，又问道，“你能喝几杯？”
“Ok。”他笑一笑，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个纸杯，略微倾斜，里面是厚厚的烟灰，又看了看我，把杯子竖了起来将里面原有的烟灰倒在桌上递了过来，“出门左拐，自己去倒，不过，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，顺便帮忙叫下一个。”
吃不下饭，不许化妆……这明摆着是暗喻我长得不像个女人嘛！
不多时，车子发动起来。说实话，林凤眠的车技实在不怎么样，震得我七上八下，于是，我恬不知耻问：“林经理，你有没有塑料袋？”
这是挑衅！赤|裸裸的挑衅！我的热血在沸腾，双手握拳，使劲儿扒拉开西服，挤出道乳|沟，咆哮道：“林凤眠，我只是没有带海绵胸罩，否则不是B罩杯也是D，甚至想要F都挤得出来。”我愤愤然，挤乳|沟的手分外用力。
我胸闷、气短、四肢无力，算不算工伤？不过上级领导在咆哮，怎么样也不能不给他面子，我识趣地闭紧嘴巴，看林凤眠生气，他白皙的皮肤上浮着点桃红，格外好看。
我止住翻腾的胃，虚弱道：“防身。”一边指着嘴巴，“我想吐。”
转移思想，转移思想，对对对，我得找个感兴趣的话题！我压低声音，凑了过去，悄悄地问他：“林凤眠，你是攻还是受？”其实，小林同志，这个问题实在困惑我很久了。
我一下子痴了，自动屏蔽了其他七个人，如此美男，却是个弯男，我不掰直他，谁来掰？我不入地狱，谁入？我的血在沸腾，我为自己伟大的情操而升华，忍忍忍，程宝珠，忍过今日，搞定他，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报复！You do,you can。
“你以为我不用手机嘛？那明明是电讯的号！”
“轰”的一下，鲜血涌进大脑，我伸手粗鲁地擦拭。
会议室里一片寂静，噗哧，茶水呈抛物线型从林凤眠的嘴里射出，一滴不落地喷在了我的脸上，我伸出舌头咂巴，满脸献媚：“林经理，谢谢赠水，茶水很香。”语气欢快，神情愉悦。
“还有什么反驳的？”林凤眠笑眯眯地探下头。
他的眼睛划过一丝笑意，以手托腮，故做思索状，好半天，继续为难道：“我不喜欢有个女助理待在我的身边。”
“翠丝，我应聘上了！”
资料非常专业化，专业词汇一套一套的，艰涩枯燥。我看了后面的，顺带就把前面的给忘记了。
“不是，超市没有这种塑料袋，我这个上面有小鹿斑比。”我满脸开心，双眼放光，提起塑料袋作证，事实上，我有很多包，长的、方的、圆的、短的，不过都是以前配淑女裙的。现在拎来，怎么看怎么怪异，所以，我只能拎塑料袋。
“小林啊，你们公司的产品，我们基本都很满意。要不，待会儿午饭，让小程一起来，我们饭桌上好好再谈谈？”朱主任一副猥琐的神情，无比淫|贱，小小的三角眼在我身上上下扫量。
手握电话，思考良久，我仍然按着电话回拨了过去。
好吧，既然同人女们是负责将直男掰成弯男的，那么就让我这个小言情女主努力色|诱把弯男掰成直吧！
林凤眠，你的人生，由我来防守！
原来被看上的是我，新做的西服将我最后一丝曲线完全吞没。我低头看看自己，欲哭无泪，我甚至怀疑，时间久了，我会不会成为个GL爱好者，完全忘记自己的性别？困惑地抓抓头，我努力地挺胸。
林凤眠伸手在座位下掏了许久，转头，目光炯炯，对我轻笑道：“客户至上，小程，你就忍一忍吧。”劈手夺过我手里捏着的塑料袋，给后座递了过去。
座位上的八个人齐齐惊讶，林凤眠举起茶杯，姿态优雅地边吹吹茶叶边道：“怎么还是你？难道后面没有面试的了？”
阿May顿住了脚，回头诡异地笑：“你叫他林经理好了。”
“我不要，我也需要人来扶。”我腿抖得跟中风似的，扶着别克商务，头晕目眩，“林凤眠，我要报工伤！”
我看看他，又低头看看自己，一米七四的个子，今天还穿了双将近六厘米的高跟鞋，如果不是翠丝大叫好有风情，我死也不会穿出来的。
他长叹出声，随手从座位后面掏出个塑料袋，道：“给我背过去吐，不许出声，不要影响客户的心情。”
我可以肯定自己小脑缺氧得厉害，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弯男讨论我的罩杯。默默提起小陆同志贡献的公文包，我要维护最后一丝自尊。我无力地挥挥手说：“算了，这个面试，我放弃。林凤眠你他妈的给我记住！”
我迅速地流下一滴汗，讪笑：“那个……”
林凤眠倒抽口冷气，后退几步，眼神古怪，摆着手辩解道：“请不要进行无谓的猜测，程宝珠小姐，我是一个……”
他转过头，朝后座的朱主任抱歉地笑，继而转向副驾驶座上的我，低声问道：“做什么？”
“好，朱主任现在我们就过去吧。”林凤眠转身礼貌地笑着，又回过头，看我依然委屈的脸，不禁莞尔，拍拍我的头压低声音说：“好了，好了，谢谢你刚刚的仗义。不要嘟嘴，那样子看起来非常愚蠢。”
我接过手帕，呆立三秒，突然醒悟，惊喜莫名，尖叫三声：“啊？啊？啊？我是不是被聘上了？”
“你出去等我。”林凤眠被我盯得发毛，故作镇定状，丢给我一沓软件资料，呶嘴示意，“去外面的沙发上熟悉产品。”
他指指我，比划了下我的身高，浅浅一笑道：“没有别的原因，就是我不喜欢助理比我高。”
“程小姐，你可以再放松点。”长长的桌子，一字排开，围拢着中间的应聘者，形成一个U字。这次应聘的主考官有七个，灯光诡异地打在中间应聘者的座位上，照得我好一阵心慌。
资料很全面，从开发的前因到运用的途径，包括市场的细分都已经很详尽地列在了上面，看得出林凤眠很有一套手腕，相关的事业单位都被划进了业务范围。
“我是，你好，请问您是？”我站了起来，拍拍靠上灰的衣服。
我茫然点头。
“上司是林凤眠。”我微微叹息，什么都好，就这点不好，剔除上司，什么都OK。
“对不起，林经理，我错了，我的胸它就是个负A罩杯，你形容得好，”我深刻地检讨，奴颜婢膝，“刚刚，我是出去深刻反思了。”
我傻眼，很奇怪地问他：“林凤眠，我都不知道方向盘的触感如何，怎么开车啊？”没有人告诉我，助理也要学开车。
“哦。”小姑娘撒起腿来就跑，一路上碰得办公桌吱嘎吱嘎地移动。
“其实——”
“还好。”他白了我一眼，示意我前面带路。
“程小姐，程小姐……”被屏蔽的七个人其中一个小声地叫唤，我一下子回神，努力地讪笑，他比我更尴尬，伸手指指我的鼻，干笑道：“你流血了。”
喜气洋洋，我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得屁颠儿屁颠儿。
我倚在会议室的门上，叹了口气，思索了零点零五秒，终于还是推开了会议室的门，再次走了进去。
我继续卷袖子，声嘶力竭地咆哮：“妈的，你给我道歉……”一怒之下，我踢倒了身旁的一个不锈钢的垃圾桶。
我的冥想被打断，抬头，林凤眠的面色不善，正严厉地看着我，我站起身，干笑道：“基本知道是个软件。”
我捏着资料，点头，温顺地坐在沙发上温习资料。
红脸算什么，我还有个本事，那就是让他红眼睛！我用指头推推脸部的肌肉，勉强堆起个笑说：“朱主任，那是因为我有活力，所以感染了林经理。”
“Gay！”我接口，真弄不懂，他怎么这么喜欢把这个词挂在嘴边。